你真正懂得甚麼是愛嗎?
馬克‧李維(Marc Levy)很會說故事,他能細膩地描述出我們不曾知曉卻真實存在的心情,或者說,我們只能感受卻說不出來的心情。這一段父親對女兒的表白,動人心弦,每讀一次,總不禁潸然淚下,卻還是忍不住一讀再讀。我知道,未來不久的一天,我也將會面臨這樣的心情;我也終於了解,為什麼當年父親要大費工程地擴建一間比他們的主臥還要大的房間,只為已經出嫁女兒的短暫歸來。
「….妳能不能前後整整七年把自己奉獻給一個人,把所有一切都給他,毫無保留、毫無恐懼、毫無疑心,同時心裡知道,這個妳最愛的人會把你們共同生活的一切忘得一乾二淨?妳能接受他會把你的關懷和妳的愛撫完全遺忘,同時能接受他在害怕空虛的天性下,有一天會用責備和悔恨來彌補這個遺忘。在知道這些是不可避免的情況下,當你心愛的人口渴,或是做了一個噩夢時,你還能有力氣在半夜中起床嗎?妳願意每天早晨替他準備早餐,關心他的白天活動,讓他得到消遣,當他無聊的時候說故事給他聽,唱歌給他聽,他必須呼吸新鮮空氣時帶他出去走走,哪怕天氣非常寒冷。接著,晚上到了,妳能忘記自己的疲勞,坐在他床邊安慰他不要害怕,跟他描述他將來會離你很遠的未來生活嗎?如果妳對每個問題的回答是『是』的話,妳是真正懂得甚麼是愛。」
「你說的是不是媽媽(罹患失智症)?」
「不是的,親愛的,我說的是妳。我剛剛跟妳形容的愛,是一個父親,或者母親對孩子的愛。有多少個白天夜晚,我們在你們旁邊守候,預防那些會傷害你們的危險,看著你們,幫助你們長大,替你們擦乾眼淚,逗你們歡笑;冬天的時候去過多少公園,夏天的時候去過多少個沙灘,走過多少路,重複過多少的話,在你們身上花了多少時間。可是,可是…..妳第一個童年的印象是幾歲的時候?
「妳想想,要擁有多深的愛才能學會把你們當作生活的中心,心裡卻清楚知道你們將來會把幼年生活忘得一乾二淨,也知道你們未來的生活會因為我們沒有做好而受苦,還有,我們也知道無可避免的那一天會到來,就是妳們離開我們,為自己擁有自由而感到驕傲的那一天。
「妳責備我經常不在妳身邊。可是妳知不知道孩子離開父母親的那一天,我們心裡有多痛苦嗎?妳有沒有想像過那種分離的滋味?讓我來告訴妳,我們就像傻瓜一樣站在家門口,看着你們離開,心裡不斷說服自己,要爲孩子這有必要的飛奔感到高興,要欣然接受那種必須把你們推出家門、把我們骨肉奪走的現實。當門再度關上的時候,我們要開始重新學習:重新擺設空出來的房間,不要再去等待腳步聲,要忘掉那些以前你們晚歸時的樓梯腳步聲,因爲這腳步聲能讓我們心安,之後我們才能放心入睡。沒有這些腳步聲之後,我們必須設法讓自己入眠,可是徒勞無益,因為你們再也不會回家了。妳明白嗎,我的朱莉亞,可是,沒有一個做父親或母親的,會爲這些事情而覺得自己了不起,這才是愛,我們沒有其他選擇,因爲我們深愛着你們。」(摘自《那些我們沒談過的事》第298~299頁)
聽聽一首歌:《Slipping through my fingers》妳總是從我指縫間悄悄溜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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敘利亞詩人紀伯倫在哲學詩集《先知》中「孩子」篇的詩句:
「你(父母)是一具弓,你的子女好比有生命的箭借你而送向前方。
射手看見了在無限的路徑上的標記,而用祂的臂力彎曲了你,以使祂的箭能射得快且遠。
愉悅的屈服在祂的手中吧;
因為正如祂愛那飛馳的箭,同樣祂也愛強固的弓。」
箭終究必須與弓分離。為人父母的天職就是把孩子好好扶養長大,然後退出他的生活。雖然有點淒涼,卻是我們為人父母者必須勇敢堅強、並帶著祝福和愉悅之心面對的。所以喽!我們得好好珍惜孩子還膩在身邊的短短數年時間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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